【浊尘寻欢录】(二十九、旧歌复唱恨欲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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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08-30


  申屠烜一愣,随即道:「愿闻其详。」

  宁尘把手一挥摒退左右,悠哉哉喝了一口茶:「这潜字啊,既可解为动作,
亦可说是形容。这渊嘛,无非就是水沟儿、河底啊、地洞。这再强的龙,有时候
也得在沟里先趴好忍着。待机蛰伏时,好好洞悉制衡各个关节,才能一飞冲天。

  不然的话……」

  「不然怎样?」

  「不然总有绕不完的绊子在前面等着你。」

  申屠烜笑笑:「子川说的大有道理。今后在下亦步亦趋,随大司丞小心进退
便是。」

  见申屠烜服软,宁尘展眉道:「好说,好说。申屠兄若是潜龙在渊,我自当
与君勠力携手,多开方便法门。」

  两人间的那点剑拔弩张逐渐消了,宁尘嘻嘻哈哈说着「喝茶喝茶」,热乎乎
地把卷宗拿来与申屠烜一起堪读商讨,将表面上的嫌隙拂袖抹去。

  申屠烜午时离了仪鼎司,如往日例行一般去往朝元馆与神龙之女问安。一路
上他思量再三,深感自己忖度无疑,这才露出一丝微笑。

  游子川今日并不是在说让自己为潜龙,在渊中蛰伏。那小子已看出他对神龙
之女的那份心思,实则是在提点自己,说的实则是「将巫晓霜潜在渊中」。

  游子川话说的已是过于分明,连地洞两个字都放在了明面上,申屠烜左右衡
量,再品不出别的味道。如今看来,巫晓霜突然而至,定是打破了游子川原来的
计划,这才要假借自己之手将她弄走。

  申屠烜前些日刚刚借半首假诗劝动巫晓霜与自己共谋进退,今次又得了游子
川一句「勠力携手、多开方便法门」,只觉得事情已是成了一半,心下忍不住掀
起一股愉悦,脸色比先前多了十二分暖色。

  入到朝元馆寝宫,巫晓霜正坐在妆台前。她仰着脑袋斜盯镜子,手指不断抠
弄脖子上的玉箍。每每活动起来那箍儿总是碍事,惹得她心中烦躁却摆脱不得,
直磨得脖颈殷红一片。

  申屠烜凑到近前,将她手儿按住:「别伤着颈子了。」

  巫晓霜恼道:「你与仙王去说!叫他换个刑罚!我好难受啊!」

  她知道尹震渊是为了将自己攒在手中才戴了这箍,可也只能伪作不谙世事,
试着看能不能耍个娇蛮偷得一线机会,将玉箍解了。

  申屠烜道她犯了天真,只淡淡将话岔过:「再忍些时日,等坐上九祝就好啦。」

  每次来朝元馆与巫晓霜叙话,申屠烜都明目张胆布下遮蔽法术不叫外界查探,
对上面只道是无此一举巫晓霜断然不会与自己敞开防备说话。他前些日将巫晓霜
说服去做九祝,尹震渊那边更是不再生疑,从此没了顾忌。

  「那你什么时候带我去洞里看啊?当上九祝,怕不是更溜不出去了。」

  「总有机会,当上九祝之后你一言九鼎,真想出去玩玩,仙王还能为难你不
成?等我与王上禀明,小事一桩。」

  巫晓霜皱眉问:「你这样帮我,又是图的什么?」

  「我替你着想,孚瑜大人自不会亏待于我。他日我欲做炽海之主,也好方便
主家点头不是。」

  申屠烜说话不露破绽,巫晓霜也抓不到他跟脚:「好,那你要说话算话。」

  「我怎敢骗你,回去还不被同族咬个半死。」申屠烜笑着安慰道。

  巫晓霜点点头不再说话。她这几日也是闲来无事,细细将诸事捋了一番,只
觉得这申屠烜口蜜腹剑,说的话多半有假。别的不提,宁尘与自己长日两相逢,
按理说是不该知道自己名字的。况且若他知道自己姓谁名甚,真在地窟中写了藏
头情事,又怎会在殿上对自己视而不见?

  可是他也未必不会从其他妖族哪里打听到自己的名字,殿上的冷淡又或是因
为另有大事图谋,要遮掩痕迹。其中真真假假,实是她现在分辨不出的。

  如今身在囹圄,不管申屠烜有何所图,总不会比困在深宫更难脱逃。只要能
被他带到外间,自是多有良机。自己一直以来对他一副全无疑虑的模样,说不准
他某时某刻放松警惕,自己便天高海阔任凭遨游了。

  至于宁尘……

  巫晓霜原本一腔情热如焦阳地火,可一路被磨到此时也难免觉得失心失味,
只因仍有一丝不甘,想着还是要与他干干脆脆交待明白,之后就算拂袖而去,也
算了结了这心中一抹情愫。

         * * * * * * * * * * * * * * * * *

  事情起的极快,自巫晓霜点头的那一刻起,千峰座的百姓就觉出了些许异样。
宫中采办的事宜翻了十倍不止,又有大小官员日忙夜忙,三日之后总算传出话来,
原来是要再开【天鼎汲福】。

  闲话还没飞上一日,宫中车队竟然整备完全,第二天一大早就拧成一条长龙,
清街净道,浩浩荡荡从宫门一直延过小半座城去。

  千峰座这可就炸了锅了,谁也想不到事儿能行得这么快。可百姓们还是心花
怒放,只道是大蚀国又要出一个九祝,再延几百年的太平基业,于是乎兴高采烈
簇拥在街头,人声鼎沸万人空巷。

  不过有心之人却能品出一些异样味道。这可是九祝的【天鼎汲福】,莫说准
备的周不周全,哪怕为了营造声势,也得让消息结结实实转上个一年半载才有油
水。可这一回,宫里就跟逃荒似的,拖家带口唏哩呼噜把家伙什往车里一塞,点
起人马就上了路,明眼人心里谁不犯两句嘀咕。

  下面的人说不出个所以然,大蚀国顶层那些人还能不清楚吗。宁尘看着这火
急火燎的场面,腹中不禁好笑,一来掳了人家水族大佬的闺女,二来又怕惹得羽
族鳞族聒噪反对,朝廷上一心就想着速战速决,赶紧把事儿办了。

  九祝殿距离千峰座说近不近说远不远,金丹修士随便飞上一飞,半个时辰便
到。可是准九祝浩浩当当的车辇仪仗,要是快马加鞭还不跑散了架,只能一步一
个脚印,让马儿磨起了蹄子。

  出城时,尹震渊带一干文武重臣趾高气扬,尚且压着马匹脚步。一过十里亭,
缰绳也不勒了,那坐骑迈着小碎步蹬蹬疾行,仿若前头有什么升仙神丹,急不可
待。

  宁尘先前已把章程看得分明,若不御风,今日可走不到九祝殿。古时大蚀国
奉九祝出入,都是这般香车华盖、仪仗绵延,因行得缓慢,去往九祝殿的半路专
门建有行宫,今夜注定是要在那里歇一晚的。

  作为朝中新贵,宁尘和申屠烜两人驱马排在大蚀国一众元婴的最后面,反倒
是项舂领得将军职,在前面随一干武将恰护着尹震渊两侧。尹惊仇尚荣自然也跟
了来,随侍仙王左右,搭话是搭不上的。

  车队一走就走了两个时辰,得亏抬持仪仗的侍从都是精挑细选的筑基期,路
走得虽快却还撑得住,只是难免疲乏。眼看周围人等精神松懈,宁尘这才放开胆
子,和旁边申屠烜传音交谈起来。

  「先前说的潜龙在渊之计,想的如何?」

  申屠烜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巫晓霜的车辇遥遥缀在队伍的正中间,帷幕锦
绣,遮蔽繁复,无法瞥见其中之人。

  「我都不急,你又急什么?你就算有意取而代之,这种大事又怎是近日能熨
平的。」

  「不劳操心。但你若是迟了,想让我帮忙恐怕就难了。」

  「那是为何?」

  宁尘刚要开口,行在他前面的马匹却突然停了。他骑术不精,不及拉缰,只
好用神念轻轻一震,堪堪将胯下马儿停下。

  九祝行宫的飞檐屋脊已隐隐现在远方翠绿之间,官道一路坦途未有什么阻拦,
队伍突然停下却是有些出乎意料。后面的灵觉金丹中层官员不明所以,要是胡乱
张开神念往前观视,又恐治不敬之罪,都不禁低声骚动起来。

  宁尘等一乾元婴却没有忌讳,拿神念向前一探,赫然望见车队正前方,行宫
前矮阶上有着一个人。

  那人身穿金纹白袍,席地而坐,他一只鞋丢在旁边,用手板着脚丫子,另一
只手捻着一根木棍,戳着地上的蜣虫作耍,行止极不得体。

  尹震渊头前有十几名金丹侍卫开道,他们见这人挡在路中,望见车队行来竟
也不躲,不禁又惊又怒,冲上前去欲要拿他。

  那人不待侍卫靠近,已经站起身来。他光着一只脚,拎着那只鞋随手拍打,
也不动真气,只将那鞋抡起来,快如闪电举重若轻,一下一个将侍卫砸在地上,
硬生生把官道的青砖砸出个十几个坑来。

  仙王两侧的几名元婴战将眉头紧皱,大喝一声从马上跃在半空,就要动手。

  殊不料仙王胳膊一抬,将他们皆尽止住了。

  宁尘在后面,看不到尹震渊的表情,但那只抬起的手分明在微微颤抖。

  那人抖了抖手里的靴子,往脚上去穿,口中道:「尹震渊,你鸡巴毛长长了?
跟老子玩这一套,真把老子当睁眼儿瞎?」

  「上古有约,王不犯境!你贸然至此,炎阳国是要与大蚀开战不成?!」

  尹震渊高声喝问,嗓音如雷震得天响。可愈是声大,其中的惊惶就越是藏止
不住。

  「尹震渊我操你亲娘的虎逼!你开【天鼎汲福】知会过我没有!还跟我扯规
矩?你妈了个臭逼的!」

  那人恁脏的一张嘴巴,一边叫骂一边腾空而起,只将敛住的气息一放,刹那
间万丈金光漫天盖地,仿若头顶烈日落入凡间,宁尘仅仅瞥见一瞬,双目顿时流
出泪来。

  大蚀国金丹之上尚能支撑,那胯下凡马甚至来不及悲嘶一声,刹那间已被金
光灼成焦炭。一众筑基凝心期的侍从在金光中哭嚎惨叫,皮焦肉烂,哪还顾得上
皇家威仪,浑身冒着青烟连滚带爬冲向旁边树林荫暗处。

  说来也奇,金光所过之处人畜无生,树木草青却不见丝毫损毁,只将周围葱
郁林叶染成一片金黄灿烂。那些修为不高的,藏在树下蜷成一团,恰能堪堪苟活。

  尹震渊和尚荣算计万千,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速速推着神龙之女坐上九祝
之位,殊不知却被最不好惹的那位当场捉包,拦在了半路。

  妖圣迦楼罗凌空俯视大蚀国众妖,全不在乎身份体面。他尊口一开,污言秽
语如长江流水倾泻而出。

  「老子本是懒得管你们这些吃屎拌蒜的玩意儿,可你们胆儿是真肥啊,今天
他妈的不把你们一个个塞回娘逼里我算白活了!」

  尹震渊面目狰狞,自忖今日必有一战。他怒喝一声将手一挥跃向空中。大蚀
国众妖哪敢怠慢,纷纷提起全身真气飞至尹震渊左右,与迦楼罗两相对峙。

  「【天鼎汲福】乃是公公道道的择选之制,九祝职位空了多年,大蚀国凭什
么不能奉人参选?!哪里来的规矩?!」

  「我滚你妈的,去你娘逼那儿耍嘴皮子吧!」

  羽化期妖圣在前,大蚀国上下哪个不是肝胆俱裂。然而宁尘虽不清楚内情,
却也知万年以降,几大妖王能在修为有高有低之下分庭抗礼,定有其中缘由。只
是他没想到,自己让花允清帮忙送了一封信,不过言说了几句蠃族现况,竟然惹
得羽化期妖圣亲自跑到大蚀国这边撒野来了。

  就在这一触即发的当儿,立于尹震渊身侧的尹惊仇突然扭头道:「仪鼎司的!
还不带神龙之女速走!!」

  宁尘申屠烜二话不说扭头冲向后方仪仗车辇,申屠烜挑指一道水箭轰碎套马
的辕架,与宁尘一道擒住车身,往远方密林疾驰而去。身后,大蚀国举国之力,
元婴分神真气爆体而出,山呼海啸直奔迦楼罗。

  两名元婴带着一具残破辇厢全力飞驰,速度不可小觑。漫天金光在身后逐渐
弱去,但见乌云齐聚雷光四射,后方战场直打得地动山摇。

  二人又疾飞一段,直至十万大山深处,再不见那术法金光。然申屠烜深知这
一帮元婴分神在羽化期面前有几斤几两,就算使出吃奶得劲儿,在迦楼罗手下也
撑不过个半个时辰,他智谋虽不及宁尘,却也有急辨之力,左右一忖,便道:
「若迦楼罗追来,你带辇厢引他远去,人交给我,你道如何?」

  申屠烜小心谨慎,连游子川三字都未叫破,只怕巫晓霜生出什么别的主意。

  只待游子川点头,他便先下狠手勒晕巫晓霜,再遁入古国旧都藏入地洞,好
叫三尸血虫殖入母体。

  只听游子川道:「好!倒省了日后筹划。你速速带她离去,却不可乱用真气,
引起迦楼罗注意。」

  申屠烜将头一点,托手一抚把车辇置在地上,正欲落下将辇厢中之人捉出,
身后突然一道凌厉真气鼓荡。他神识有感,已试到游子川拔刀暴起,聚拢真力就
要劈来。

  他早有提防,从未掉以轻心,辅一觉察当即运起真罡抵御,殊不料刚刚扭头,
就看到游子川唇间似是叼了一只小指大的骨哨。

  申屠烜一股凉意从后心升起,护体真气极速运转,不料却在阴都、石关、商
曲三处穴位猛地一滞。

  电光石火,面前刀光已至,申屠烜罡气未结,只能强咬牙关向后缩身,堪堪
闪过兜头一刀,身子却是避无可避。他双目通红,眼见血肉横飞,自己的半截肉
身当刀立断。

  花允清留的蛊儿当真好用。

  那日在仪鼎司,劝申屠烜「细细品茶」时,蛊虫早在杯中等着了。宁尘欲擒
故纵,申屠烜只顾思忖他话中隐意,却没顾到灯下之黑。

  想要以蛊虫掣肘元婴期修士,实是杯水车薪。蛊虫这东西哪怕再是高级,元
婴期气脉一绞,片刻便碾得碎了,自然少有提防。可宁尘也不用多,他突施暗手,
搏得就是一瞬间的经脉滞涩。

  让申屠烜带走巫晓霜并非是假,但宁尘从也没想着放他独行。若申屠烜得逞,
谁又能担保他不会扰乱这边的大计,宁尘岂能让他得偿所愿。

  陌葬三刀一刀得手,间不容发,第二刀紧逼申屠烜紫府便去。当初在八荒之
地,宁尘本是志在必得,却被他奇法遁逃,这一回再不给他留存寰转之机。

  申屠烜瞬间冲破蛊虫阻滞,却已是重伤在身,遁术再快也不及宁尘刀快。宁
尘凝神定气,刀势疾风烈火,只觉得全无失手之理。

  然而面前忽然闪过一物,竟是申屠烜扬手将一枚血红晶石往柳渡刀掷去。

  心血石虽妖气磅礴,却并不比寻常宝石更加坚固,柳渡刀只要一击下便是粉
碎,顿不下一丝半点,全然拦不住这刀锋取去申屠烜性命。

  可宁尘那杀伐果断的心念却禁不住微微一颤,千钧一发之际硬是扭转刀锋,
避过了心血石去。

  杀意钝,刀势缓,申屠烜孤注一掷竟是成了,他立时间兵解肉身,元婴血光
飞遁。

  宁尘赶尽杀绝的机会已是错过,索性不追,转身就奔心血石而去。申屠烜搏
命一掷势大力沉,心血石直射远方密林。宁尘已因此物放走敌手,岂容得像上回
一般将它丢了。

  万没想到,那辇厢中的神龙之女突然凌空跃出,一把捉住石头,啊呜一口吞
进了口中。

  先前巫晓霜车辇行得队伍较后,只听得外面喊杀声响,却不知发生了什么,
紧接着被人揪着辇厢飞到这处。她大著胆子探头一看,正望见宁尘与申屠烜激斗。
还未等她判明情势,就看到申屠烜将自己的心血石扔了出来。

  没能立毙申屠烜留了后患,宁尘正是气急败坏,眼见心血石也被横插一杠抢
去,顿时怒火攻心,冲上前一把掐住神龙之女的脖子。

  「石头拿来!!」

  巫晓霜恼怒宁尘先前浑噩,现在又跟她恶声恶气动粗,心中极为不忿。她也
不出声解释,只将脑袋用力一撇。

  「不给!」

  宁尘恼她急中添乱,当即纵起一拳凿在巫晓霜肚子上,将她往地上一掼:
「你给是不给?!」

  他这一拳没使真力,可巫晓霜化形未久,哪里吃受得住。她被摔得几欲呕吐,
小腹痛极,可偏不服软,只带着哭腔吼道:「本来就是我的,凭什么给你!」

  宁尘闻言先是一愣,紧接着脑袋跟撞了铜锣般嗡的一下。他那脑瓜子多好使,
先前事情繁杂多变,没参破也就罢了,如今一句话捅透各个关节,立时串明了巫
晓霜身份。

  他连忙松开手,小心翼翼蹲去巫晓霜身旁,讷讷道:「你、你是青岚江的小
蛟?」

  巫晓霜万般委屈涌入喉中,伏在膝上大哭起来:「你扔了我心血石!又来打
我!我再也不和你玩了!」

  若不是小蛟赠与心血石,自己怕是已被八荒之地的痋虫吃的渣都不剩。她千
里迢迢跑到这边,定是为了寻觅自己,也不知吃了多少苦。饶是阴差阳错酿得误
会,宁尘听闻哭声也不禁一阵心痛。

  然宁尘久历人世,越在此时越得逼自己沉着冷静。迦楼罗突来发难,他逃窜
时还在思忖,只要坏去申屠烜的谋划,哪怕自己掳不走巫晓霜,大不了将她交由
迦楼罗处置,故并没有一万分的决绝。现如今突然明了巫晓霜真身,要是叫她被
迦楼罗捉去,自己定生悔恨。

  他无暇道歉,先奔去辇厢那边一手将它托起,瞄着申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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